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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探討】祖籍國社交媒體使用何以重塑自我——對來華華裔新生代身份協商的考察
2024年11月28日14:52  來源:中國僑聯

當前,全球的華僑華人數量超過6000萬,其中,華裔青年的數量持續增加。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教育資源的不斷完善,越來越多的華裔青年選擇來中國學習和工作。這一現象不僅是移民研究的重要議題,也是華裔研究的核心組成部分。許多研究指出,自我認同的構建是華裔青年面臨的一大挑戰。那些在海外出生和成長,而后選擇來華學習或工作的華裔青年,可能會經歷雙重文化背景所帶來的認同危機。在東道國,他們經歷了青少年期關鍵的自我認知和身份探索階段,常常作為邊緣群體而產生身份認知的困惑。回到祖籍國后,他們需要適應新的文化和制度環境,可能會因與原有社會和身份的斷裂而再次面臨孤立無援的境地。在這一過程中,處于成年早期的華裔青年需要重新進行文化適應和自我調整,以應對“在東道國感到異化,在祖籍國仍覺得是他者”的雙重邊緣身份危機。

身份是一種動態的概念,它是通過語言和其他符號實踐構建的,而交流和對話是身份建構的重要環節。社交媒體作為一種新的交互空間,已成為身份認同建構的重要場域。對于華裔新生代而言,數字空間為他們提供了共享生活經驗和構建“我是誰”認知的新環境。然而,關于祖籍國社交媒體的使用如何影響華裔青年與國內同胞之間的相互認可,如何參與和調整來華華裔青年的身份認同,目前尚未得到充分的關注和討論。因此,本文旨在探討祖籍國社交媒體的使用如何參與華裔青年的身份協商、影響其身份的構建及增強其身份認同感。

一、文獻回顧

(一)雙重邊緣人的身份危機

“邊緣人”的概念最早由羅伯特·帕克(Robert E.Park)提出,用于指代身處兩種(或以上)文化之間,卻沒能融入兩種文化之中的人。埃弗里特·斯通奎斯特(Everett V.Stonequist)進一步將邊緣人細分為種族與文化雙重邊緣人和僅文化上的邊緣人。對于本研究的對象——來華華裔新生代而言,他們在兩種文化邊緣中穿梭,經歷的雙重邊緣化使他們不斷面對身份認同的危機。

既有研究揭示了在進入新國家過程中,青年移民面臨身份探索的困境。對來華華裔青年而言,他們在祖籍國遭遇的語言隔閡和文化差異,可能會加劇他們的不安和身份危機。但這種邊緣體驗并不一定導致邊緣人格,這關系到身份認同的構建方式。身份的形成是一個持續的過程,受互動和話語環境的影響而不斷變化。來華這一過程不僅對華裔青年的身份認同有所沖擊,也為其提供了新的身份建構機會。

(二)社交媒體使用與身份協商

身份是自我的社會定位,它是動態的、可被建構的。身份協商是一個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個體通過與他人的交往維護、調整和挑戰自我和他人的身份。通過身份協商,個體可以構建新的身份,獲得理解、尊重和支持,從而彌補尊重缺失帶來的身份擴散。今天,社交媒體已成為現代人際交往的主要場所之一。瑪麗·巴克赫茲(Mary Bucholtz)認為,身份是通過互動中的符號實踐構建的。在社交媒體的語境中,語言的出現、定位、索引性和關系等因素都會影響身份的感知和認同的形成。盡管許多研究揭示了移民通過社交媒體進行文化融入和身份建構,但這些研究多關注移居國的情況,對祖籍國社交媒體的使用研究較少。黎相宜等人的研究部分彌補了這一空白,探討了海外華人如何通過嗶哩嗶哩等社交媒體與祖籍國建立聯系。但其關注的是身在異國的離散人口如何借由社交媒體與祖籍國產生勾連,而來華華裔新生代如何借助祖籍國社交媒體實現身份的協商與再建,仍有待進行深入探討。

有鑒于此,本文嘗試進一步探討來華華裔新生代如何通過祖籍國社交媒體進行身份協商和重建,聚焦以下兩個問題:1.祖籍國社交媒體中的互動呈現出何種特點?2.這些互動如何介入來華華裔新生代的身份協商過程,影響其身份認同的重建?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對象

為回答上述問題,本文聚焦來華華裔新生代在中國抖音平臺中的互動。當下,學界對華裔新生代的定義不一而足,本文中的“華裔新生代”是指那些出生于海外、有外國國籍、有中國血統的Z時代群體,其成長過程伴隨互聯網的快速發展,是互聯網的原住民。具體來說,本文以抖音用戶“樓Matthew”(抖音號:hellomatthew,粉絲量:1萬)發布的視頻內容及相應評論作為觀察窗口。這主要基于三方面的考量:首先,抖音不僅是我國國民級社交媒體平臺,亦成功完成出海,對來華華裔新生代而言,具有接近性、易用性的特點,諸多來華華裔青年都在該平臺進行自我展演。其次,該用戶為生于1999年的加拿大華裔,是華裔新生代的一員,他在視頻中呈現出一定身份認知上的矛盾,表示想更多的了解自己的身份,頗具代表性。最后,Matthew自來華之初便在抖音平臺發布視頻,不定期更新在華見聞,為本文提供了豐富的歷時性研究文本。

(二)數據獲取與分析

本文采集了2023年5月15日—2023年12月14日用戶“樓Matthew”發布于抖音平臺的全部視頻內容及對應評論。考慮到賬號主體并不會遍歷每一條評論,換言之,并非每一條評論內容均參與主體的身份協商過程,本文進一步篩選了每條視頻下方前50條熱門評論(若評論總量不足50條則將有效評論全部納入),清洗后,得到視頻內容51條,語義明確的有效評論1327條。

就社交媒體中的身份協商而言,互動發揮了重要作用。因此,本文以視頻評論為主要研究對象,在具體的分析方法上,本文首先采用berTopic對采集到的評論內容進行初步主題識別,隨后,筆者結合主題聚類結果進行調整、歸納,搭建起主題框架,并對各主題對應的評論文本進行語義網絡分析。與此同時,筆者亦對視頻內容進行了文本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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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研究發現

對作為雙重邊緣人的華裔而言,他們既面臨在移入國實現文化融入的困境,又存在祖籍國身份認同缺位的危機。個人身份、群體身份積極承認的缺失造成其自我同一性失調,催生了提升自我認同的需要。獲得認同是身份協商的原初動力,了解自我身份的目的與身處陌生文化環境更易體驗身份變換傾向的事實,促使來華華裔新生代進行身份協商。

在本文所涉的視頻中,身份是貫穿始終的關鍵詞之一。Matthew在來華后發布的第一條視頻就指出:“我在北美長大,完全沒接觸過中國文化,我不知道作為中國人意味著什么,我想要了解更多關于我的身份的事,這就是為什么我來到這里”(2023年5月15日)。其他視頻亦彰顯了其身份認知的不穩定性。他通過視頻分享青少年時期自己作為人群中唯一的亞洲人看朋克音樂會的經歷(2023年7月16日),表示身邊他者的態度使其對自己的華裔身份感到羞恥(2023年9月27日),他自稱為加拿大人或加拿大華裔,又期待以中國人的身份得到他者認可(2023年10月30日)。

視頻對應的互動文本一方面直接參與了Matthew華裔青年的身份協商過程,另一方面也對其身份協商產生了間接影響。具體來說,視頻受眾通過評論表達了對Matthew華裔青年身份的積極承認,增強了其身份安全感感知,豐富了其身份認知。互動所體現的正向反饋又延長了Matthew的留華時間,為其具身參與中國社會,化解文化沖突創造了機會,并有助于其形成對中國身份的積極承認,形塑身份認同。

(一)“歡迎,加油,很棒!”:對個人身份、群體身份的認可

話語中的評價、情感、認知等立場表達是身份建構的資源之一,個體對社會身份認可程度的感知影響身份協商效果。部分國家對華人的種族歧視使華裔青年長期處于消極不確定的狀態,容易引發華裔青年的身份焦慮,使之難以平衡不同身份之間的矛盾,甚至產生對華裔身份的排斥。這本質上是對自我的否認,無益于自我同一性的建立。而發生于祖籍國社交媒體的互動則彌補了正面評價的缺失。

主題分析結果表明,在研究所涉時間段內,表示認可接納的評論內容在所有評論中占比最高。許多受眾對Matthew來華表示歡迎,對其華裔身份表示認可和接受。從Matthew的回復來看,歡迎、夸贊與鼓舞有助于其接納所屬群體的角色特征,成為其學習中文、接觸中國文化的動力來源。值得注意的是,視頻受眾不僅借由“在加拿大出生長大,中文說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一個華裔,出生在外國,愿意來中國認識中國,剛開始有點不適應不也正常……我更愿意友善地對待華裔”等評論表達對Matthew華裔群體身份的積極認可,還呈現出對其只身一人前往陌生國度等個體行為的夸贊。

身份認同包括個體認同和群體認同,身份協商亦關注包括文化、民族、關系、個人形象等多方面的認同。對Matthew而言,身份認同的建立不僅意味著接受自己身份中屬于中國的那一部分,更需要對個體所持能力、觀點的認可與尊重。多元承認共同參與了該華裔青年的身份協商,使其產生事物有利于其根本存在的感知,由此產生希望與信心,規避來華產生的又一身份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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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Matthew華裔身份表示積極認可的同時,評論還形成了以華裔青年為中心的社會支援網絡。當華裔青年借由視頻分享“我每天都在努力練習,每天都在嘗試新的味道、新的生活方式、每一天都像一個新的開始”(2023年5月19日),“第一周真的很困難,因為我不習慣說中文”(2023年5月28日),“這些天來,上海的潮濕、炎熱、快節奏的生活讓我感到疲憊不堪”(2023年6月12日)等在中國面臨的問題時,諸多用戶借由評論對其表示鼓勵與寬慰,與其分享生活攻略、發展建議,幫助其更快地融入中國。獲得親密感以避免孤獨是成年早期階段的發展任務,個體在社交媒體互動中所獲的積極回應,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緩解個體孤獨感,使之獲得生理和心理上的滿足,從而建構社會認同。Matthew也在視頻中表示“我非常感激我每次發布視頻還是有人愿意花時間和精力去傾聽我想說的事”(2023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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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雜的社交媒體環境使華裔青年難以避免外群體歧視。雖然占比較小,但評論區不乏“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英語,不需要”“華裔又不是中國人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我們也不喜歡一個外國人占用我們的空間和時間”等對“外來闖入者”的負面評價。負面評價暗含偏見與歧視,污名化會威脅個體的身份認同,而“反黑”評論總與這些負面聲音相伴而生。“反黑”評論多指責負面評價的發出者,展現積極正面的中國國民形象,維護來華華裔身份安全感感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負面評價對來華華裔新生代身份協商產生的消極影響。

祖籍國社交媒體為Matthew與國人創設了主體間交往場域。中國受眾并非將其視為一名中國人,而是將其視為一獨立個體;并非努力將他與中國建立關聯,而是認可其個體行為本身。對Matthew的支持與鼓舞,暗含對華裔青年身份的積極認可,可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實現身份修正,緩解矛盾的身份感知及對華裔身份的排斥,Matthew對其個體身份、群體身份的承認亦使之得以在互動中重構自我形象,獲得身份認同。

(二)從文化沖突到文化融合:緩解脆弱不安的邊緣體驗

對身份安全性的感知是影響跨文化交流效果的關鍵因素之一。對來華華裔新生代而言,重塑安全感成為其身份協商過程中的一個核心環節。當面對文化沖突時,由于文化差異導致的不確定性往往會削弱跨文化者的身份安全感,有效地解決文化沖突是身份協商的重要目標之一。文化沖突通常指的是不同文化背景間由于觀念和行為差異而產生的沖撞或對抗狀態,這種沖突不僅加劇了來華華裔新生代的心理脆弱和不安感,還可能對他們的整體生活體驗產生負面影響。

青年移民在進入新國家的過程中難以避免文化認同危機。Matthew通過視頻展示了來華后自己因語言、生活節奏、人口密度、日常習慣等社會文化差異感到的不適,受到既有慣習的影響,他常對這些差異持排斥態度。跨文化接觸會導致同化、融合、分離及邊緣化四種文化適應狀態。來華華裔青年的文化適應一方面仰賴于個體對現實生活的具身參與,另一方面也受到社交媒體互動的影響。身份安全感感知與跨文化溝通意愿密切相關。在Matthew的視頻下,觀眾通過評論表達對他的認可,這種虛擬空間中的正面反饋增強了他的身份安全感,并激發了他參與社交媒體跨文化交流的興趣。這種交流不僅幫助他理解和適應新文化,還為化解文化沖突和促進文化融合奠定了基礎。

面對中國文化帶來的沖突,Matthew常借由視頻表達不適,發出“為什么”的疑問,同時,亦表現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好奇。視頻受眾則嘗試借評論詮釋中國文化,介紹中國社會,這類內容上至評彈、茶館、二十四節氣等中國傳統文化,下至國人會喝冰水、喜歡熱鬧、蘇州喜甜等社會圖景,異常豐富。對此,華裔青年多回復以“很有意思”“有道理”“謝謝你的評論”。相比視頻內容,他對中國社會文化的態度正在發生一定的轉變。由此可見,這類互動為緩解其因差異感知產生的排斥創設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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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受眾不僅通過互動直接參與了化解文化沖突的過程,還通過評論增強了Matthew的留華意愿,間接參與了華裔青年的身份協商。Matthew在2023年度回顧視頻中表示:感謝觀看視頻的大家,感謝每一個點贊、每一個留言、每一條信息,如果沒有大家,自己可能早已回到了加拿大(2024年1月1日)。在華生活永久性的感知會增強華裔青年的身份協商動機,而在華時間的延長為其提供更多具身參與中國社會,深入了解中國文化的機會。對視頻的歷時性考察表明,Matthew正逐漸實現文化融合。

華人概念是一個主觀認同問題。來華華裔青年身份認同的建構不僅依賴于他者對華裔青年的積極認可,亦受到華裔青年對中國的態度的影響。身份協商并非單向的行動,而是一種涉及多方互動的主體間性行為,相互承認是身份形成的必要前提。這與阿克塞爾·霍耐特(Alex Honneth)的承認理論有一定的共通之處。一直以來,身份協商都被視為化解文化沖突的手段,但在本文的例子中,文化沖突的化解暗含有華裔青年對中國文化的認同。文化認同的形塑參與到主體間承認的建構中,在增強華裔青年身份安全感的同時,也有助于其接納身份中屬于中國的那一部分,增強對華裔身份的主觀認同,實現身份確認,催生理想的身份協商效果。

語言隔閡造成的交流障礙亦影響個體的安全感。作為文化沖突的一部分,語言隔閡是本文所涉華裔青年視頻中頻繁出現的內容,與之相關的互動亦貫穿始終。與其他文化沖突的化解不同,在語言方面,Matthew并未完全實現與中國的融合,而是保留了既有的語言慣習。在視頻發布之初,部分國人便嘗試在評論區使用英語與之溝通,或告訴他在上海用英語也可以順利生活,這是對Matthew“二元身份”復雜性的承認,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其在新環境中的焦慮不安。通過對其視頻內容的歷時性觀察,本文發現,隨著在華時間的延長,來華華裔青年越來越傾向于在視頻中使用英語。

自我呈現策略的選擇對身份協商有一定的影響,身份認同亦影響個體的自我呈現。有研究發現,二代移民更愿意使用復合標簽,如華裔美國人。Matthew同樣將自己定位為加拿大華裔,東道國是其身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祖籍國社交媒體互動的影響下,他最終走向了二元文化適應的平衡狀態,即在接受中國價值觀與行為的同時又持有原籍國(加拿大)的文化價值觀與行為,這也是華裔青年在中國社交媒體獲得安全感的體現。語言的喪失并不意味著認同的喪失,Matthew在視頻中表達方式的調整,從側面反映出其因個人身份被積極認可而感受到的包容,亦是其自我接納的表現,有助于其重構彌散的自我同一性,形成獨特的自我結構。

(三)“我們都一樣”:共同體形塑與身份協商

身份不是自主的或獨立的,而是建立在承認的基礎上,個體需在一定的關系中獲得社會意義。不同主體之間的相互認可或確認,團結是承認的三種形式之一,分享共同價值觀念的“后現代共同體”對于主體間承認的建立有著重要意義。上述對華裔青年的贊揚、支持的互動是形塑后現代共同體的關鍵途徑,通過更廣義的共同體拓展來華華裔青年的歸屬關系。

共同體既可指涉一個具有明確邊界的永恒群體,也可描述松散的瞬時狀態,成員可在其中體驗到緊密團結、親和熟稔、意圖相仿、價值一致以及共享的認同感。評論區的互動形塑了無數松散的共同體瞬間,許多受眾借相似體驗與這個來華華裔青年分享一致的態度和感受。

在形塑共同體的具體話語中,“離開”“家鄉”“適應”是代表性語義網絡,海外留學生、遷居海外的華人及其他離散個體、文化他者在評論區分享了自己進入陌生國度、融入新環境的經歷,表示這與華裔青年的生活相比堪稱“鏡面人生”。面對這些評論、留言,Matthew多以點贊回應,并專門發布了一條視頻,分享在陌生環境結交朋友的心得(2023年9月14日)。

“浙江”“諸暨”是另一組具有代表性的詞匯。Matthew在視頻中分享了自己的尋根之旅,評論互動亦形成了以其祖籍地諸暨為核心的地緣共同體。當有人在評論區提到:“請問您姓樓嗎?浙江諸暨浦江義烏一帶姓樓的人確實比較多,我老公也是”,華裔青年回應到:“對的!爸爸是諸暨長大的。我在海外沒見過別人姓樓”。主體間的相似性是形塑關系的條件,建構個體的歸屬感知,作為對華裔青年既有經驗的補充,祖籍國社交媒體成為華裔身份認同建構的重要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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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移居共同體與地緣共同體之外,更多用戶根據Matthew發布的視頻內容展開討論。當視頻中提到“上海對我來說太潮濕了”,評論區總會出現“我一個北方人也很難適應南方的潮濕天氣”;當視頻中提到“蘇州菜為什么這么甜”,受眾則會表示“我一個重慶人也吃不慣”。這些評價在某種意義上指涉了一種松散的團結。立場可被視為一定位自我并與你結盟(或不結盟)的社會行動,上述內容通過分享共同體驗,表達對華裔青年的支持與尊重,這是身份協商以期達到的目標。

此外,華裔青年用視頻記錄了自己聽朋克、看演唱會的經歷。在這些視頻下,許多受眾借由“你居然搶到票”,“我也在現場”,“我也喜歡xxx”等評論分享相似的偏好。具身參與中國音樂現場的華裔青年發出“能與長相相似、文化背景相似的人分享我喜歡的東西真的很好”的感嘆(2023年7月16日)。社交媒體拓展了來華華裔新生代的共同體體驗,祖籍國社交媒體則為其提供了洞察中國人這一身份意涵的窗口,發生于此的互動扭轉了來華華裔青年對中國人的“狹隘理解”(2023年7月16日),有助于建構主體間承認。

共同體可提供歸屬感,增強個體的心理與社會賦權。在共同體之外,社交媒體中的互動還具有豐富人際溝通渠道的潛力。Matthew不僅收獲了“有機會一起出去逛街,陪你吃飯”“我和你當朋友,我嘎嘎會聊”“要不要去洛陽看看,可以做你的導游”等邀請,還曾在演唱會結束后偶遇自己的粉絲,與之一同談論喜歡藤井風的原因(2023年7月14日)。Matthew的社交媒體使用亦為其提供了建構多樣人際關系的可能,人際關系亦可為跨文化交流者帶來額外的情感安全感,緩解其邊緣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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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身份是華裔新生代研究的關鍵詞之一。本文立足中國,關注華裔青年來華體驗過程中,祖籍國社交媒體作為一個形塑身份認同的特殊場域如何介入華裔新生代的身份協商過程。對視頻內容的考察揭示了研究對象存有的身份矛盾,由視頻引發的互動直接或間接地參與了來華華裔青年的身份協商過程。

華裔青年的自我呈現及其與視頻受眾的互動展現出主體間的雙向承認。視頻受眾的積極反饋彰顯出了其對華裔青年的認可與尊重,華裔青年亦通過互動以及對中國社會的具身參與化解文化沖突,拓展對中國的了解。華裔青年與視頻受眾在社交媒體上的互動不僅有助于緩解華裔因復雜身份而產生的自我困惑,提升自我效能感,還有益于接納身份中屬于中國的那一部分,實現對祖籍國的文化融入,緩解其脆弱不安的邊緣體驗,建構獨特的自我結構,走向二元文化的平衡。

不可否認,本文是一個微觀視角下的探索性研究,該個案展現了來華華裔青年的身份焦慮,探究了華裔青年的祖籍國社交媒體實踐以及由此引發的互動在身份協商過程中的正向影響。然而,聚焦個案也限制了本文的視野,研究發現的普適性有待進一步驗證。此外,互動是身份協商的核心,而社交媒體平臺中的互動只是個體日常互動的組成部分之一。本文亦發現,當來華華裔青年現實生活活動增加時,發生于社交媒體之上的互動頻率便會降低。這也從一個側面展示出,社交媒體互動是現實互動的補充而非替代。現實生活中對中國社會的具身參與,現實人際關系的互動在來華華裔新生代的身份協商的過程中同樣發揮著重要作用,社交媒體中成功的自我展演與華裔青年現實人際關系建立之間的復雜關系也是一有待考察的問題。未來還需更為深入的質性研究,進一步探索不同互動何以相互交織、互相影響,共同參與來華華裔新生代的身份協商,影響青年的身份建構,幫助其重塑自我認同。

摘自:林仲軒、仲崇源:《祖籍國社交媒體使用何以重塑自我——對來華華裔新生代身份協商的考察》,《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24年第3期。注釋從略,如有需要請參見原文。

(責編:皮博、張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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